彷徨之刃(东野圭吾著)丨推理小说丨全本txt网盘下载-二次元共享站2cyshare

小说简介

《彷徨之刃》是日本作家东野圭吾创作的长篇小说,首次出版于2004年。

该小说讲述了与女儿相依为命的父亲长峰重树,在女儿长峰绘摩被两个未成年人菅野快儿和伴崎敦也凌虐杀害后,为复仇而成为被通缉的杀人犯的故事。小说探讨未成年人犯罪的法律保护与情感之间的悖论,引发了读者对社会法律体系的讨论。

女儿长峰绘摩在花火大会结束后彻夜未归,几天后尸体在荒川下游被人发现。一筹莫展时,长峰重树接到一个密报者的电话留言,知道了凶手的姓名和住址。长峰虽半信半疑,但仍偷偷潜入了凶手家里,偶然间看到了女儿惨遭凌虐致死的录像。他的愤怒与痛恨到了极点,回家的伴崎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手下,接下来就是另一名凶手菅野快儿。一直以来的守法公民决定执行“法外正义”,长峰独自一人走上了复仇之路。长峰每夜重复、痛苦地看女儿绘摩被侮辱的视频,使自己不要忘记仇恨。躲藏中,他寄宿的民宿老板和佳子的劝说曾动摇过他。两人谈话结束后,他决定去自首,但他又接到了神秘告密人的电话“晚上八点,菅野快儿会在上野车站现身”。听到这一消息,长峰最终还是选择了复仇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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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试读

1

   直挺挺的枪杆散发出来的黯淡光泽,让长峰感到一阵揪心。这让他回想起以前迷上射击的那段日子。手指扣下扳机那瞬间的紧张、射击时的冲击力,以及射中靶心时的快感,都鲜明地烙印在他脑海里。

   长峰正在看着枪枝型录上的图片。他以前曾光顾过的某个店家,每隔几年就会寄信的产品型录给他。图片的下方写着:“枪身半抛光处理,附有意大利制枪套”。他瞄了一眼价格后,便叹了口气。九十五万圆实在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出手的金额。而且,他现在早就已经放弃射击了。他罹患了干眼症,没办法参加比赛。之所以会得这种病,是因为他看着计算机屏幕的时间过长的缘故。他在半导体公司从事IC设计的工作已有多年了。

   他将目录阖上,摘下眼镜。当他的干眼症痊愈之后,又开始有老花眼,现在他阅读较小的文字时,都必须戴上老花眼镜。每次寻找老花眼镜的时候,女儿绘摩就会嘲笑他“老头子”。

老花眼镜应该还是可以射击才对,不过他已经不想过度使用眼睛了。虽然只要一看到枪的图片,他就会技痒,心中的那分想1念也会跟着苏醒。然而,过去宝贝得要命的枪,这一年来他却连保养都没有做过,现在已经变成电视柜上的装饰品了。

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。他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,正想要打开开关时,便听见窗外的喧闹声。

   他从沙发上站起身,拉开面向庭院的落地窗窗帘,树丛外聚集着像是一家人的身影。

他立刻明白那是她们的笑声。远处的天空中有烟火,当地正在举行烟火大会。和都市不同,这一带很少有高楼大厦,所以尽管距离很远,从长峰家中还是看的一清二楚。

虽然他自己是觉得既然在家里就可以看得到烟火,又何必大老远跑去人群中凑热闹,但是,他也明白那种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无法认同他这种想法的。她们的目的并不是看烟火,而是和同伴嬉闹,而且这必须要在热闹的地方进行。现在绘摩手里应该拿着烤玉米或是冰淇淋,用只有她们才懂的语言,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只有她们才懂的话题吧。

绘摩今年已经升上高中了,在长峰的眼里,她和一般的少女没两样,个性开朗活泼。在她十岁的时候,母亲过世,她还因为悲伤而高烧不退,不过她又重新站了起来,这让长峰的心中充满了感谢。现在她还会开玩笑地说:“爸爸,如果你碰到好的对象,可以再婚喔!”当然,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。长峰可以猜想到如果他真的提出再婚的要求,绘摩会有多反对。但是总之,绘摩似乎已经从丧母之痛走出来了。

   这个女儿现在正和学校的同学们一起看烟火。为此,长峰还特意帮她买了浴衣,不过因为她自己不会穿,所以说要请同学的妈妈帮她穿。想要看女儿穿雨衣模样的长峰对女儿说:“要拍张照片回来喔!”但是,他非常怀疑绘摩是否会记得。她只要一玩疯,就会把其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。虽然她的手机有照相功能,不过长峰可以预料她拍的一定全都是朋友的相片。

从上小学开始,长峰就让她带着手机上学。他告诉绘摩,一旦发生任何事情就打通电话给他。对于没有母亲的绘摩而已,手机成了唯一的防护,长峰也可以放心出门工作。

听说烟火大会到九点结束。他告诉绘摩一结束就立刻回家,如果会稍微晚回来的话,也要记得打通电话。从长峰家到距离最近的车站,步行大约要十分钟。虽然附近是住宅区,但是到了深夜,路上便杳无人迹,路灯也只有几盏。

   长峰看了看时钟的指针,一个人露出来苦笑。现在绘摩一定又把老爸说的话抛诸脑后了。

   一辆旧型的日产Gloria行驶在只有一个车道的狭窄县道上。在路灯很少、视野又不佳的弯道上,突出的电线杆显得很碍眼。

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敦也咂了咂舌。

   “这是什么鬼地方!不要说女人了,就连个人影也没有!一直在这里打转有什么用?换个地方吧!”

   “那要去哪里嘛!”中井诚一边用单手操纵着方向盘,一边问道。

   “话是这么说没错,可是今天晚上有烟火大会,走一般的道路会塞死吧!不然我们干嘛来这里?”

   “掉头!”坐在后座的快儿用脚踹着驾驶座。“现在烟火大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!女孩们也差不多要回家了。”

   “所以我才说如果回头的话,会陷入车阵中啊。”

   “谁要你回去了!笨蛋!刚才不是有经过一个车站吗?我们就在离那里稍远的地方埋伏,等待猎物经过。”

   “会有人经过吗?”

   “那个车站小归小,从那里下车的人还挺多的。其中应该会有家比较远,必须一个人走路回家的女生吧!”

   “会吗?”

“不要啰唆!快掉头!不然猎物就跑了。”快儿踹了一下驾驶座。阿诚一肚子火,但是他还是默默打着方向盘。因为他吵不过快儿,而且敦也应该也会站在快儿那一边吧。

阿诚立刻心想:这两个家伙好像是玩真的,他们真的打算袭击女性。

快儿身上带着两种药,一种是氯仿(chloroform)。阿诚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,不过据他所言,他之前曾用这玩意儿成功强丶暴过好几个年轻女孩。听说只有让对方昏倒后,就可以为所欲为。只不过因为这样那话儿很难插入女孩的阴丶部,所以要先准备乳液。他得逞之后,好像就直接将女性丢弃在现场逃逸。阿诚倒是觉得快儿的运气真好,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被他弄死。虽然受害人应该已经到警察局备案了,但是现在警方的调查却还没波及快儿,也因此他才会食髓知味。

快儿手上的另一种药,是他口中的“魔粉”。看来是一种兴丶奋剂,他说:“只有用了这个,不管是什么样女人都会对你百依百顺,她会希望你赶快上她。”听说他是两三天前在涉谷弄到的,他好像非常想要试用看看。

“我们去钓马子吧!”阿诚接到这通电话,是在今天傍晚的时候。快儿命令他开车去找他们。

“只有将这玩意儿涂在那里,她们就会乖得像奴隶一样,你们不觉得很屌吗?”快儿展示着装了药的塑料袋,双眼闪着光芒。

他们三人是国中同学,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干了不少坏事。高中相继休学后,他们之间那种生命共同体的意识就更为强烈了,恐吓、窃盗已成家常便饭,他们也曾勒索过中年男子。疑似性侵的案子是也犯了几件,不过都是将对方灌醉后侵犯而已。那些醉茫茫地跟着陌生男子回家的女孩子,也不是完全没有错,所以阿诚并没有很强烈的罪恶感。

但是对女孩下药性侵这种做法呢?只因为这个女孩刚好这个时候出现,他们就可以对她做这种事吗?

还是算了吧——阿诚应该这么对他们两个说的。不过他知道得很,自己要是说出来这句话,会被骂得多惨,会受到什么样的攻击。还不只如此,快儿一定会找其他兄弟来凌虐阿诚。曾经有一个少年因为违逆快儿而遭到围殴,结果整张脸都变形了。那个少年在警察局里坚持说他不知道那些施暴者是谁,因为他知道只要报出快儿的名字,之后会遭受更惨的报复。

当时阿诚也有加入施暴的行列,那是快儿的命令。

“不要手软喔,要让他知道下次不可以再背叛我。如果打得太轻,他还会去报警哩。”

阿诚可不想遭到那样的凌虐。虽然觉得即将被性侵的这个女孩很可怜,但是为了自保,他还是觉得照着快儿所说的去做。

开了一段路以后,看似刚才欣赏完烟火的人群,慢慢从马路的另一头朝这里走来。电车好像进站了。

“再往前开一点!”快儿发出命令。

一接近车站,走在路上的人更多了。有很多年轻女孩,还有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或国中女生的团体。每看到这些女孩子,敦也都会发出大大的的咂舌声。

“如果人再少一点就好了,这个样子怎么把人带走啊!而且全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。喂,快儿,我看还是随便找个马子搭讪比较快。”

“神经,谁要去搭讪啊。而且如果要搭讪的话,何必特地用魔法之药啊!”

“啊,对喔!”

“我们要找那种平常很难到手的猎物,驯服这种马子才过瘾。”

对于快儿说的话,敦也伸出舌头做出舔唇的反应。阿诚瞥了一眼敦也的表情,笑了出来。因为如果不笑的话,不知道会被他们两人说什么。 

“哎呀,就先在这里等一下吧,之后人就会慢慢变少了。阿诚,先在这附近待命。”

“OK。”阿诚按照吩咐,将车停在可以看见车站的路边。

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经过这里呢?阿诚心想,如果警察来做例行盘查的话,快儿应该也会宣布今天晚上的行动先取消吧!

然而,快儿似乎卡出阿诚的心思似的,开口说道:

“今天晚上是下手的好时机,因为警察不再啊。”

“为什么?”阿诚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因为那些家伙都被调去支持烟火大会的会场啦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敦也敲了敲仪表板。“原来是去那里维护秩序了,你真聪明!”

“我不是说过了吗?我们的目标只锁定看烟火的人,今天晚上行动。”快儿似乎很得意的样子。“对了,敦也,你住的地方没问题吧?”

“绝对OK。”敦也竖起大拇指。

敦也一个人住在足立区的公寓里,房租由他父母负担。他的父母说为了让他考上大学入学资格检定考,该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念书什么的,当然只是幌子,实际的目的则是把这个会对家人施暴的儿子逐出家门。

“数字相机呢?”

“数字相机和摄影机都搞定了。”

“好。”快儿点燃一根香烟。“现在就只等猎物上门了。”

快儿强丶暴女孩子时,一定要用数字相机和摄影机拍下当时的情形。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之后事情闹大,不过这其实也是他的个人嗜好。敦也房间的架子上摆满了他们的猎艳的成果。

好像又有电车进站了,人们陆陆续续从车站走出来。但是似乎比刚才的人少。

“喂!那个。”

敦也用手指指着前方,并转过头去。

快儿将身体探到前座之间。

“那个穿浴衣的吗?不错嘛!”他的声音像是野兽一样。

阿诚也立刻明白他们挑中的对象了,那是一个十五、六岁的娇小少女。她身穿浴衣。手上拎着一个小袋子。即使是距离很远,也看得出她长相清秀。阿诚觉得那是快儿喜欢的类型。

少女一个人走着,身旁似乎没有同伴。

“阿诚,开始行动。”快儿发出命令。

“可是还有人啊!”阿诚一边开动车子一边说。

“我知道,先超过去看看她的长相。”

阿诚慢慢开动车子,少女似乎没有察觉到,他们从她身后慢慢接近,然后超过她。看清楚少女的长相之后,敦也发出了小小的赞叹声。

“很不错耶,超正的,好想上喔!”

“阿诚,停车,不要熄火喔。然后把窗户打开。”

阿诚照着快儿的命令去做,并且不时瞄着照后镜。那个少女踩着不太习惯木屐的步伐慢慢接近。

快儿好像正在将氯仿倒在手帕上。

2

长峰的目光从播报新闻的电视转移到墙壁上的时钟。他从刚才开始,就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。时钟的指针已经接近十点,长峰觉得绘摩差不多该打电话回来了。听说烟火大会是到九点结束。

电视正在播报职棒赛的结果。获胜的是赑屃球团,但是长峰根本不在乎。他站起身,伸手去拿无线电话,那里面储存了绘摩的手机号码。

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刻拨打。以前绘摩和朋友去唱卡拉OK时,长峰因为担心她晚归而打了电话给她,结果她一回家便提出抗丶议。

“去卡拉OK唱个两个小时是很普通的事情啦。我很谢谢爸爸的关心,不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,多信任我一点嘛。不然我会被朋友笑耶,爸爸你也别再老挂心着我了。”

长峰并没有说出“你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啊”这样的话。这一年来,长峰对于女儿的成长感到很困惑。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在外面做些什么事,所以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。他只知道,女儿好像不怎么喜欢父亲的过度关爱。

长峰公司的同事当中,也有不少人的女儿和绘摩年纪相仿。他们也都有着同样的烦恼,那就是不懂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。

“哎呀,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麻烦了。我顶多只能逗她开心,其他的事就全交给老婆去处理了。”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说。

要是这个时候母亲还在就好了,长峰心想。与其说是不知道该如何骂她而放松管教,还不如说是因为不想被她讨厌。长峰也觉得自己这样很窝囊。

长峰又看了一次时钟,指针几乎没有前进。

烟火大会结束的话,会有一大堆人要回家。路上人山人海,大概会挤得水泄不通吧。要坐上电车,无疑也得等上好一阵子。这样一想,长峰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了。

但是,烟火大会结束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——

长峰最后还是决定按下通话键。或许绘摩又要抱怨了,不过总比他一个人穷担心好吧。

手机响了,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曲子,阿诚吓了一跳。

“哇,这是什么?”

“只不过是手机,干嘛吓成那样!”快儿说完后,便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找着东西。他好像打开了女孩刚才提着的那个袋子。

手机仍然继续响着。快儿找到了手机。

“把电源关掉啦。”敦也说。

“现在关掉会让人起疑吧。不要管它,它自己会停。”

果然如快儿所说的,电话铃声停了,然后他便将电源关掉。

“这样就没事了。刚才应该先关掉的,太大意了。”

“进行得很顺利嘛!”敦也愉快地说,“真是一个上等货色呢!”

快儿也带着笑意。阿诚听见浴衣下摆摩擦的声音,应该是他们把手伸进浴衣里了。

穿着浴衣的女孩在后座被快儿和敦也架住,已经完全失去意识,一动也不动。

令阿诚感到惊讶的是,快儿和敦也的速度竟然这么快。停车,等待女孩经过,确认四下无人后,快儿一说:“行动!”两人便冲出车外。先是敦也超到女孩前方,然后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。女孩似乎吓了一跳,也跟着停下脚步,接着快儿便从背后袭击。他用刚才那条洒了氯仿的手帕捂住女孩的嘴,大约不到五秒钟的时间,女孩就瘫软了。他们两人扶住女孩的身体,同时看着阿诚那里。这是叫他快点把车开过去的意思。阿诚将车子开到他们旁边后,他们便架着女孩坐进车子的后座。看他们熟练的手法,可以想见同样的事他们已经做过多次了。

“如果还没到她就醒了怎么办?”阿诚问。

“暂时不会醒啦。”快儿回答。

“如果醒了,就再给她闻氯仿不就好了。”

“不可以一直闻,弄不好会出人命的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

“我好像有听人说过,在弄昏人的时候是有诀窍的。吸入不够会醒过来,但是吸入过多的话又会醒不过来。这可是很难拿捏的呢。”

“快儿你太屌了,应该是全日本最会使用氯仿的人了。”

快儿听到敦也的奉承后,低声笑了笑。

“不是只捂着嘴就可以了,同事还要稍微压一下胸部,这样对方就会觉得呼吸困难,然后用力地大吸一口气,这个时候氯仿也会被吸进去,对方就会立刻昏倒了。哎呀,不过用说的都很简单啦。”

“太了不起了,那就都靠你了!”

“刚才的组合实在太完美了!”

两人因为弄到了一个超乎预期的美少女,所以显得非常兴奋。当她被带到敦也的房间之后,藉助药物的力量,他们应该会更疯狂吧!当然阿诚也非加入不可。

车子越过河川,进入了足立区,不久之后就来到了敦也的公寓前。女孩仍然没醒。

确认四下无人后,三人将女孩抬进敦也的房间。房间在一楼,敦也将手指伸进门上的信箱,拿出钥匙。信箱内侧黏着一个小袋子,他平常都把钥匙藏在这里。这是为了让他的朋友——其实就是快儿——可以自由进出。阿诚自己则从未擅自使用过敦也的房间。

他们将女孩抬进房间之后,阿诚的手机便响了。他一看来电显示是他老爸,便按下通话键。

“干嘛?”

“阿诚,你现在在哪里?”

“朋友家。”

“车子呢?”

“停在旁边。”

“你现在马上回来,我要用车。”

“什么?现在啊?”阿诚一边说着,一边庆幸自己得救了。

“就是现在。你也没事先告诉我你今天晚上会把车子开出去啊。”

“我知道了啦。”阿诚挂断电话,做出扫兴的表情看着快儿他们,“真是倒霉,我老爸打来的,他要我把车还他。”

刚才那辆Gloria是阿诚父亲的车。不过平常他不太开,所以最近阿诚常常擅自开着到处跑。他两个月前才考上驾照。

“搞什么嘛!不要理他啦!”敦也皱着眉头说。

“不行啦!如果惹火他的话,他会把车子卖掉的。”

“那种老爷车哪买得掉啊。”

“如果真卖不掉的话,就只能等着报废吧。验车的时间也快到了。”

敦也咂了咂舌。

“混蛋!没有人摄影搞屁啊!”

看来他们好像打算让阿诚负责拍下他们强丶暴女孩时的情形。

“没办法,我要回去了,不好意思。”阿诚对快儿说,然后就打开门。

“等一下!”快儿叫道。阿诚一回过头,发现快儿的脸已经凑到他的眼前了,“你可以回去,但是这件事不准泄漏半句。”

“我知道啦。”

“我说在前头,你也是共犯喔。不管你有没有做都一样。”

阿诚咽下一口口水,点点头,他的背脊发冷。

快儿已经察觉阿诚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这场游戏了,他也看穿阿诚想趁着父亲的电话落跑的念头。

“那好吧,你可以回去了,我们两人要享受了 。”

“拜拜!”敦也的声音从快儿的背后传来,那是带着轻蔑的声音。

阿诚什么都没说就走出了房间。他坐上车时,发现有一个东西在后座闪闪发光,于是他便伸手拿出那个东西——是刚才那女孩的手机。

长峰伸手去拿烟盒,然后发现烟盒已经空了,就用双手将烟盒捏扁。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。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,搔了搔头。从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流到了他的鬓角。即使这样,他还是一点也不觉得热,甚至还起了鸡皮疙瘩。不祥的预感几乎要令他崩溃了。

电话响了。长峰像是弹起来似的站起身,拿起无线电话。但是看见来电显示之后,他失望了。那不是绘摩的手机号码。

“喂,这里是长峰家。”

“啊,那个,我是金井。”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说。

长峰认得这个声音,因为他刚刚才在电话里听过。金井美和是今晚和绘摩一起去看烟火的其中一人。长峰担心迟迟未归的绘摩,于是便打电话到美和家询问。

美和说她和绘摩是在电车上分手的。离她家最近的车站是长峰家的前一站,当时她和其他朋友都已经分开了,只剩下绘摩一人。

如果是坐那班电车的话,绘摩应该已经到车站了。那么之后绘摩到底是去了哪里呢?已经过了十二点。

“我已经试着联络今天一起去看烟火的所有人,但是没有人知道绘摩的行踪。大家分开之后,也没有人接到绘摩的简讯或是电话。”美和用难过的声音向长峰报告。

“是吗?我知道了,谢谢你喔。”

“我等会儿再打电话给没去看烟火的同学,还有班上和绘摩比较要好的同学,搞不好可以打听到什么消息。”

“那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,可是没关系吗?已经那么晚了。”

“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,我实在没办法放心,我非常担心绘摩。只要一想到绘摩碰到了什么……”美和的声音哽咽了。

“谢谢,那如果有任何消息的话,请再跟我联络,我想我是不会睡的。”

“好,我一定会通知您的。”这么说完后,她就挂断电话了。

不只金井美和,绘摩的那些朋友们现在一定全都在打听消息,然而长峰的内心其实对她们怀着恨意——要是这些朋友不邀绘摩去看烟火大会就没事了。虽然他心里明白发这些牢骚也于事无补,但是就是无法不这样想。

当他坐回沙发时,玄关的门铃响了,长峰拿起对讲机。

“哪位?”

“我是警察。”对讲机传来了低沉的声音。

问过金井美和后,长峰便打了电话到当地的派出所。那大约是四十分钟前的事了吧?他们好像终于过来了。

来的是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官。长峰请他们到客厅,然后对他们说明事情经过。

“来这里之前,我已经四处打听过了,但是目前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您所描述的女孩受到收容的消息。烟火大会现场及其周边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。”年长的警官说。

“我女儿大概已经回到车站了,所以就算发生什么事,应该也是在车站四周。”

“这个可能性很大。我们待会儿就会去车站前面调查看看。”

长峰对于警察的回答感到很不耐烦。

“难道不能更大规模的搜索吗?”

警察露出为难的表情。

“我了解长峰先生的心情,不过如果考虑到一些衍生状况的话,就不可以太大张旗鼓。”

“衍生状况?”

“也就是说,”警察舔了舔嘴唇。“如果令嫒是遭人绑架的话,就不能刺激凶手。凶手如果知道警察展开大规模搜索的话,可能会终止计划,到时候令嫒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
“绑架……”

长峰听到这两个字便两腿发软、感到绝望。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事。

“生命危险……意思是会被杀死吗?”长峰像是呻吟似的问道。

“因为令嫒可能应该已经看到凶手的脸了。”警察吞吞吐吐地回答。

长峰的脸扭曲了。他想要说话,却发不出声音。

3

距离烟火大会那晚已经两天了。中井诚在自己的房间打电动。他看完所有租回来的录影带,已经没有其他事好做了。两星期前他还在货运行打工,但是现在又游手好闲了。他被炒鱿鱼的原因,据说是工作态度恶劣。他确实很常迟到,还因为觉得被前辈员工呼来唤去实在太无趣,所以曾经偷偷跷班好几次。

被开除这件事,他先暂时瞒著父母。因为他觉得如果被发现的话,一定会被数落一顿。然而,父母知道后却什麼也没说。他松了口气之余,也知道了父母对他似乎没抱任何期望。这让他觉得挺乏味的。

阿诚的父亲在建设公司上班,距离退休还有十年左右,或许他也希望儿子能在这段期间独立自主。母亲则是在附近的书店工作,阿诚打工的那段时间,她每天早上都会为阿诚做早餐,不过最近却什麼也不做就出门了,反正阿诚爬出被窝的时候,也都已经中午时分了。

对於自己的未来,阿诚并非完全不担心。高中休学的他,今后重拾书本的机率简直就是零。他明白这样子绝对找不到什麼好工作,所以也想过去上职业学校,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学习什么技艺。说起来,他这个人不但很不擅长向人请益,也讨厌下功夫去学任何东西。他天真地想著能直接找到一份好工作,最好是钱多事少。

因为电玩打腻了,阿诚便将画面切换到电视,正开始播报晚间新闻。他咂了咂舌,切换著频道,但是全都是类似的节目。

如果是平常的话,他一定会出门去和敦也、快儿碰头。不过,阿诚仍然很在意前天晚上的事情,他觉得自己像是胆小的背叛者,没有脸去见他们。

就在他不断切换著频道时,他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大头照特写,他的手指停住不动。

男主播说道:“行踪不明的女生,是住在崎玉县川口市的上班族长峰重树先生的长女,长峰绘摩。据说她和朋友去看当地的烟火大会后,在回家途中失去联络。崎玉县分局和川口警局都认为长峰绘摩可能已身陷某起案件中……”

阿诚看得目瞪口呆。电视机里那个叫做长峰绘摩的女孩,一定就是两天前他们强行带走的那个女孩。她的手机电源已经被关掉,现在还放在阿诚书桌的抽屉里。

那个女孩失踪,警察已经展开调查行动了——

快儿他们难道还没把那女孩放走吗?还是说被丢弃在什麼地方尚未被发现呢?如果是这样的话,会不会直接死掉了?

阿诚的心跳越来越激烈,握著电视遥控器的手已经渗出汗水来。他切换频道,想要获得更详尽的咨询。

这时,阿诚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,他吓得丢开了电视遥控器。

阿诚一看来电显示是敦也的号码,便用颤抖的手指按下通话键。

“喂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。

“是我。”

“呃。”

“你现在一个人吗?”

“是。”他想要问敦也女孩的事,但却说不出口。

“你有车吗?”

“有……有。”

“那你现在立刻开车过来。停在我公寓楼下,知道吗?”

“呃,喔……”

“干嘛!不行吗?”敦也的声音听起来很急。

“没有,不是不行啦,我只是在想你要去哪里……”

“和你无关,你只要借我车子就好了,知道了吗?”

“呃,知道了。”在阿诚还没说出他看见新闻报道之前,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
阿诚拿著手机一阵茫然。虽然这不是敦也第一次跟他借车,但是这个时间点来借车,很难不令人想到有什麼重大的事。

他的喉咙突然燥热了起来,像是冷汗的东西从他腋下流出。他站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Gloria的车钥匙。

已经快要六点了,但是屋外仍然很亮。敦也的公寓楼下没有半个人,阿诚停好车后,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走到房间前。

他试著按下电铃,但是没有人回应,阿诚想起两天前他们带著那个女孩回来时的情景。快儿和敦也后来对那个女孩做了什麼呢?

门是锁住的,阿诚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手伸进信箱里。

可是原本藏钥匙的袋子是空的,敦也好像带走了。真是奇怪,敦也和快儿即使同时外出,也一定会把钥匙放在那里。原因是他们以前曾因为喝醉酒而把钥匙弄丢过。

阿诚离开前门,绕到公寓的后方。在确认没有人看到他之后,就翻过阳台的栅栏,将脸靠近微微掀开的窗帘缝隙。

屋内很幽暗,但是仔细看的话,多少还是看得见屋内的情形。地板上散落著啤酒罐和零食的袋子。

当他将视线再往前移时,一个东西突然跳进他的视野里,吓了他一大跳。

是一只白色的手。

那好像是从敦也睡的那张床伸出来的。但是从阿诚的位置只能看到手腕部分而已。细细的五根指头微微弯曲,一动也不动。而且皮肤白得吓人,毫无血色。

阿诚往后退,腰部碰到了阳台的栏杆。然后他翻过栏杆,脚步踉跄地退到公寓旁边。

他来到大马路后,觉得头晕目眩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把手撑在路灯上,调整呼吸,他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。

因为很想吐,所以他捂著嘴回到车子那里,结果发现敦也和快儿已经在等著了。他们两人都提著印有“Home Center”(注:贩卖木工工具、组合式家具、园艺工具、汽车相关用品等日常生活所需用品的店)商标的纸袋。

“你到哪里去了?”敦也嘴角往下撇。

“我去喝果汁……在自动贩卖机那里。”阿诚结巴的说。

“我不是叫你在楼下等著吗!”

“对不起。”阿诚知道自己的脸在抽筋,所以他不敢正面看敦也,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时,正好和快儿四目相交,快儿的眼神似乎在探询什麼。

“拿来!”敦也伸出手来。

“什麼?”

“钥匙啊,车子的。”

“啊……喔。”阿诚从口袋里拿出钥匙,放在敦也的手上,他的指头在颤抖。

“好,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
敦也这样一说,阿诚便点点头往回走。但正要迈开脚步时,快儿便叫道。

“等一下!”

阿诚没有转过头,他停下来脚步。快儿抓住他的肩膀,用力将他转过来。

“你是不是有什麼话要说?”

“没有……”

阿诚轻轻摇著头,快儿抓住他的衣领。

“别装了,有屁快放啊!”快儿的脸扭曲著,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。

“电、电、电视上……”

“什麼?”

“我看见新闻了。然后,那个、那个、那个女的……”

快儿皱起了鼻子,同时继续揪著阿诚的衣领,把他带到巷子里。

“你这家伙,该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了吧?”

阿诚用力地摇著头。

“我没有告诉任何人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“真的。”

快儿稍微松开了手,敦也在一旁接著说道:

“快儿,让这家伙也来帮忙,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共犯。”

“即使不让他做,他也是共犯,明白了吗?啊?”快儿将阿诚的衣领揪紧。

“难道,那个女孩……”阿诚发出呻吟似的声音。

“罗唆!”

阿诚的身体被推到墙上,快儿露出牙齿并将脸靠近。

“那是意外,没有办法。”

阿诚没敢问是什麼意外,事态严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,快儿和敦也好像在想办法脱身的样子。

“快儿,让这家伙一起加入吧……”敦也说。

“不,我不要带这家伙。”快儿终於松开了阿诚的衣领。“让他当我们不在场证明的证人。喂!阿诚,你先去一个地方,制造我和敦也的不在场证明。”

“可是,制造不在场证明……要怎麼做?”

“你自己慢慢想!要是敢随便乱搞的话,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!”

阿诚很困惑地看著他们。不过那两人把责任推给阿诚后,好像就觉得没事了似的,转身离去。

阿诚稍后才走出巷子,这个时候快儿和敦也正好朝著公寓走去。发现阿诚茫然地目送著他们之后,快儿便举起拳头,示意阿诚快点离开。

阿诚加快脚步离开那个地方,他的脑袋一片混乱。

他们把那个女孩……把那个女孩——

不在场证明,要怎麼做……要怎麼做呢——

长峰在黑暗中醒了过来,一时之间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麼事,然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终於小睡了片刻。

自从绘摩失踪以后,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睡著。

他躺在床上,但是并没有换睡衣,身穿长裤和Polo衫。因为他一直没有洗澡,也没有换衣服。

长峰拿起枕边的闹钟,数字显示著十二点多,但是不知道是中午还是半夜。房间的木板窗全都关上了,屋内一片漆黑。

看著闹钟的时候,他的记忆慢慢回复过来了。昨晚他也没睡,一边喝著威士忌一边等天亮。天一亮他就出门,先去看看信箱,期待著绑架绘摩的歹徒会寄些什麼讯息给他。但是信箱里除了报纸什麼也没有。他很失望,走回房间躺了下来,就这样睡著了。

现在他反而希望绘摩是被人绑票了,因为这样她还活著的机率会比较大。如果是为了钱而绑架的话,至少还可以期待付了赎金之后,绘摩就能平安回来。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,他很难想象绘摩是碰到绑架意外的事,而且仍然平安无恙。

然而在经过一天后,警察判断绑架的可能性很低,认为这并不是绑架事件,便向他提议让媒体报导出来。长峰也同意了。他认同警察所说的——将事情公开将有助于调查。

长峰慢慢从床上起来。他的头很重,全身倦怠无力,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。

他揉搓著脸,手掌触摸到粗粗的胡碴,还有油脂附著在手掌上。他回想起自己连脸都没洗。

就在他慢慢站起来的时候,电话响了。

长峰在黑暗中转过头,看见枕边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灯在闪烁。

自从电视报导以来,他接到许多人打来的电话。亲戚、朋友以及公司同事,每个人都来安慰他、替他打气——没关系,一定不会有事的,他还必须不断道谢。其实他只想要大叫:“让我安静一下吧!”

难道又是这种电话吗?

不,他心想不是。这也没有任何根据,不过他的直觉这麼告诉他:这是一通和绘摩有关的重要通知。

长峰拿起电话,按下通话键。

“喂?”

“请问是长峰先生家吗?”是一个他没听过的男人声音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您是长峰重树先生吗?”

“我是。”

他回答后,停了一秒对方才说话。

“这里是警视厅,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,想要请您确认一下是不是令嫒。”

在黑暗中,长峰的身体冻结了。

4

距离烟火大会那晚已经两天了。中井诚在自己的房间打电动。他看完所有租回来的录影带,已经没有其他事好做了。两星期前他还在货运行打工,但是现在又游手好闲了。他被炒鱿鱼的原因,据说是工作态度恶劣。他确实很常迟到,还因为觉得被前辈员工呼来唤去实在太无趣,所以曾经偷偷跷班好几次。

被开除这件事,他先暂时瞒著父母。因为他觉得如果被发现的话,一定会被数落一顿。然而,父母知道后却什麼也没说。他松了口气之余,也知道了父母对他似乎没抱任何期望。这让他觉得挺乏味的。

阿诚的父亲在建设公司上班,距离退休还有十年左右,或许他也希望儿子能在这段期间独立自主。母亲则是在附近的书店工作,阿诚打工的那段时间,她每天早上都会为阿诚做早餐,不过最近却什麼也不做就出门了,反正阿诚爬出被窝的时候,也都已经中午时分了。

对於自己的未来,阿诚并非完全不担心。高中休学的他,今后重拾书本的机率简直就是零。他明白这样子绝对找不到什麼好工作,所以也想过去上职业学校,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学习什么技艺。说起来,他这个人不但很不擅长向人请益,也讨厌下功夫去学任何东西。他天真地想著能直接找到一份好工作,最好是钱多事少。

因为电玩打腻了,阿诚便将画面切换到电视,正开始播报晚间新闻。他咂了咂舌,切换著频道,但是全都是类似的节目。

如果是平常的话,他一定会出门去和敦也、快儿碰头。不过,阿诚仍然很在意前天晚上的事情,他觉得自己像是胆小的背叛者,没有脸去见他们。

就在他不断切换著频道时,他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大头照特写,他的手指停住不动。

男主播说道:“行踪不明的女生,是住在崎玉县川口市的上班族长峰重树先生的长女,长峰绘摩。据说她和朋友去看当地的烟火大会后,在回家途中失去联络。崎玉县分局和川口警局都认为长峰绘摩可能已身陷某起案件中……”

阿诚看得目瞪口呆。电视机里那个叫做长峰绘摩的女孩,一定就是两天前他们强行带走的那个女孩。她的手机电源已经被关掉,现在还放在阿诚书桌的抽屉里。

那个女孩失踪,警察已经展开调查行动了——

快儿他们难道还没把那女孩放走吗?还是说被丢弃在什麼地方尚未被发现呢?如果是这样的话,会不会直接死掉了?

阿诚的心跳越来越激烈,握著电视遥控器的手已经渗出汗水来。他切换频道,想要获得更详尽的咨询。

这时,阿诚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,他吓得丢开了电视遥控器。

阿诚一看来电显示是敦也的号码,便用颤抖的手指按下通话键。

“喂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。

“是我。”

“呃。”

“你现在一个人吗?”

“是。”他想要问敦也女孩的事,但却说不出口。

“你有车吗?”

“有……有。”

“那你现在立刻开车过来。停在我公寓楼下,知道吗?”

“呃,喔……”

“干嘛!不行吗?”敦也的声音听起来很急。

“没有,不是不行啦,我只是在想你要去哪里……”

“和你无关,你只要借我车子就好了,知道了吗?”

“呃,知道了。”在阿诚还没说出他看见新闻报道之前,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
阿诚拿著手机一阵茫然。虽然这不是敦也第一次跟他借车,但是这个时间点来借车,很难不令人想到有什麼重大的事。

他的喉咙突然燥热了起来,像是冷汗的东西从他腋下流出。他站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Gloria的车钥匙。

已经快要六点了,但是屋外仍然很亮。敦也的公寓楼下没有半个人,阿诚停好车后,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走到房间前。

他试著按下电铃,但是没有人回应,阿诚想起两天前他们带著那个女孩回来时的情景。快儿和敦也后来对那个女孩做了什麼呢?

门是锁住的,阿诚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手伸进信箱里。

可是原本藏钥匙的袋子是空的,敦也好像带走了。真是奇怪,敦也和快儿即使同时外出,也一定会把钥匙放在那里。原因是他们以前曾因为喝醉酒而把钥匙弄丢过。

阿诚离开前门,绕到公寓的后方。在确认没有人看到他之后,就翻过阳台的栅栏,将脸靠近微微掀开的窗帘缝隙。

屋内很幽暗,但是仔细看的话,多少还是看得见屋内的情形。地板上散落著啤酒罐和零食的袋子。

当他将视线再往前移时,一个东西突然跳进他的视野里,吓了他一大跳。

是一只白色的手。

那好像是从敦也睡的那张床伸出来的。但是从阿诚的位置只能看到手腕部分而已。细细的五根指头微微弯曲,一动也不动。而且皮肤白得吓人,毫无血色。

阿诚往后退,腰部碰到了阳台的栏杆。然后他翻过栏杆,脚步踉跄地退到公寓旁边。

他来到大马路后,觉得头晕目眩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把手撑在路灯上,调整呼吸,他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。

因为很想吐,所以他捂著嘴回到车子那里,结果发现敦也和快儿已经在等著了。他们两人都提著印有“Home Center”(注:贩卖木工工具、组合式家具、园艺工具、汽车相关用品等日常生活所需用品的店)商标的纸袋。

“你到哪里去了?”敦也嘴角往下撇。

“我去喝果汁……在自动贩卖机那里。”阿诚结巴的说。

“我不是叫你在楼下等著吗!”

“对不起。”阿诚知道自己的脸在抽筋,所以他不敢正面看敦也,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时,正好和快儿四目相交,快儿的眼神似乎在探询什麼。

“拿来!”敦也伸出手来。

“什麼?”

“钥匙啊,车子的。”

“啊……喔。”阿诚从口袋里拿出钥匙,放在敦也的手上,他的指头在颤抖。

“好,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
敦也这样一说,阿诚便点点头往回走。但正要迈开脚步时,快儿便叫道。

“等一下!”

阿诚没有转过头,他停下来脚步。快儿抓住他的肩膀,用力将他转过来。

“你是不是有什麼话要说?”

“没有……”

阿诚轻轻摇著头,快儿抓住他的衣领。

“别装了,有屁快放啊!”快儿的脸扭曲著,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。

“电、电、电视上……”

“什麼?”

“我看见新闻了。然后,那个、那个、那个女的……”

快儿皱起了鼻子,同时继续揪著阿诚的衣领,把他带到巷子里。

“你这家伙,该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了吧?”

阿诚用力地摇著头。

“我没有告诉任何人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“真的。”

快儿稍微松开了手,敦也在一旁接著说道:

“快儿,让这家伙也来帮忙,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共犯。”

“即使不让他做,他也是共犯,明白了吗?啊?”快儿将阿诚的衣领揪紧。

“难道,那个女孩……”阿诚发出呻吟似的声音。

“罗唆!”

阿诚的身体被推到墙上,快儿露出牙齿并将脸靠近。

“那是意外,没有办法。”

阿诚没敢问是什麼意外,事态严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,快儿和敦也好像在想办法脱身的样子。

“快儿,让这家伙一起加入吧……”敦也说。

“不,我不要带这家伙。”快儿终於松开了阿诚的衣领。“让他当我们不在场证明的证人。喂!阿诚,你先去一个地方,制造我和敦也的不在场证明。”

“可是,制造不在场证明……要怎麼做?”

“你自己慢慢想!要是敢随便乱搞的话,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!”

阿诚很困惑地看著他们。不过那两人把责任推给阿诚后,好像就觉得没事了似的,转身离去。

阿诚稍后才走出巷子,这个时候快儿和敦也正好朝著公寓走去。发现阿诚茫然地目送著他们之后,快儿便举起拳头,示意阿诚快点离开。

阿诚加快脚步离开那个地方,他的脑袋一片混乱。

他们把那个女孩……把那个女孩——

不在场证明,要怎麼做……要怎麼做呢——

长峰在黑暗中醒了过来,一时之间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麼事,然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终於小睡了片刻。

自从绘摩失踪以后,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睡著。

他躺在床上,但是并没有换睡衣,身穿长裤和Polo衫。因为他一直没有洗澡,也没有换衣服。

长峰拿起枕边的闹钟,数字显示著十二点多,但是不知道是中午还是半夜。房间的木板窗全都关上了,屋内一片漆黑。

看著闹钟的时候,他的记忆慢慢回复过来了。昨晚他也没睡,一边喝著威士忌一边等天亮。天一亮他就出门,先去看看信箱,期待著绑架绘摩的歹徒会寄些什麼讯息给他。但是信箱里除了报纸什麼也没有。他很失望,走回房间躺了下来,就这样睡著了。

现在他反而希望绘摩是被人绑票了,因为这样她还活著的机率会比较大。如果是为了钱而绑架的话,至少还可以期待付了赎金之后,绘摩就能平安回来。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,他很难想象绘摩是碰到绑架意外的事,而且仍然平安无恙。

然而在经过一天后,警察判断绑架的可能性很低,认为这并不是绑架事件,便向他提议让媒体报导出来。长峰也同意了。他认同警察所说的——将事情公开将有助于调查。

长峰慢慢从床上起来。他的头很重,全身倦怠无力,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。

他揉搓著脸,手掌触摸到粗粗的胡碴,还有油脂附著在手掌上。他回想起自己连脸都没洗。

就在他慢慢站起来的时候,电话响了。

长峰在黑暗中转过头,看见枕边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灯在闪烁。

自从电视报导以来,他接到许多人打来的电话。亲戚、朋友以及公司同事,每个人都来安慰他、替他打气——没关系,一定不会有事的,他还必须不断道谢。其实他只想要大叫:“让我安静一下吧!”

难道又是这种电话吗?

不,他心想不是。这也没有任何根据,不过他的直觉这麼告诉他:这是一通和绘摩有关的重要通知。

长峰拿起电话,按下通话键。

“喂?”

“请问是长峰先生家吗?”是一个他没听过的男人声音。

“是的。”

“您是长峰重树先生吗?”

“我是。”

他回答后,停了一秒对方才说话。

“这里是警视厅,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,想要请您确认一下是不是令嫒。”

在黑暗中,长峰的身体冻结了。

5

看到新闻的时候,阿诚正好在家里吃著有点晚的晚餐。父亲因为公司的应酬而晚归,母亲也和文化教室的同学聚餐,傍晚就出去了。阿诚吃的晚餐是母亲做的寿司饭。但是他知道,这只不过是将料理包的食物拌一拌而已,味噌汤也是冲泡式的。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母亲亲手做的料理了,而她的理由则是“反正没人在家里吃饭,所以我也不想费心去煮。”不过阿诚却认为,就是因为餐桌上都是偷工减料的料理,所以才没人想在家里吃饭。不知道老爸是不是也这麼觉得,他心想。

平常边吃晚餐边看电视的时候,他完全不会将频道转到新闻节目。然而,某种预感让他今天晚上格外在意新闻。快儿和敦也是在昨天向他借车的,他们到底借车去干什麼?虽然阿诚有稍加揣测,但是他不敢想得太具体。因为他觉得那会让他不敢再开那辆车子。

昨晚——其实应该是更接近今天凌晨的时候,阿诚接到了敦也的电话,叫他过去把车子开回来。敦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微微颤抖。

如果从阿诚家走路到敦也的公寓,距离太远了;但若是骑脚踏车去的话,到时候又不晓得该怎麼处理脚踏车。虽然敦也叫他快点过去,不过在电车发车之前,阿诚也无计可施。

“那我把车子停在公寓前面,你到时候坐头班车过来开走。知道了吗?你敢不听我的话,我就告诉快儿。”敦也这样说完后,就挂断电话。他的语气中带著明显的焦虑。

莫可奈何的阿诚只好按照他说的,搭乘最早一班电车前往敦也的公寓。除了想要快点把车子开回来之外,他也想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麼。

Gloria就停在路边。阿诚打了手机给敦也。

“你也太慢了吧!”尽管是大清早,但是敦也还是立刻就接听了。阿诚推测他可能根本没睡。

“我已经尽量赶了啦。”

“算了,你待在那里等我。”

过了几分钟后,敦也和快儿一起出现了。两个人的脸色黑紫,眼睛也很浑浊,两颊瘦削。

“上车!”敦也将车钥匙丢给阿诚。

阿诚一上车子,敦也也跟著坐上副驾驶座,快儿则坐进后座。阿诚心想,他们大概是要去什麼地方吧,於是便准备发动引擎。但是快儿却叫他不要发动。

“不在场证明弄得怎麼样了?做好了吗?”快儿用阴沉的声音问道。

“呃,弄好了……”

“怎麼弄的?”

“假装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卡拉OK。是在四号公路沿线一间叫做“海岸”的店。”

“什麼意思啊?你真的有去吧?”

“我有去。对方问我“几位”的时候,我回答“三位”,还告诉对方其他两个人待会儿就会过来,然后走进包厢,点了三人份的食物和饮料。”

阿诚决定不要告诉他们,一个人吃下三人份的食物和饮料有多痛苦。

敦也咂了咂嘴。

“什麼卡拉OK嘛……”

“因为我想不到其他的地方。”

“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?”快儿问。

“嗯。”

“为什麼?你怎麼没有另外找两个人来?让那两个人充当我们不就天衣无缝了吗?”

“没有办法啊,事出突然,而且如果那两个人在外面乱说些什麼的话,反而更不好吧。”

“但是一直只有你一个人的话,店员应该会觉得奇怪吧!”

“等一下,搞不好阿诚说得没错。”快儿接著说:“那家店没有装摄影机吧?”

“没有装,所以我才会选那间店。”

这个快儿应该最清楚。因为没有装摄影机,所以只要将门上的帘子拉起来就看不见包厢内的情形。快儿曾经利用这一点,把女孩子带来强丶暴了好几次。

“而且那间店里的客人很多,店员才不会一一清查每间包厢有多少人。”阿诚说:“只要按照人头数点了食物和饮料,之后就没人管了。”

“那你从几点待到几点?”快儿问。

“呃,大概是从九点到十一点左右吧……”

“就这麼短?”快儿扭曲著脸。

“因为你没告诉我不在场证明是要做到几点的啊,而且卡拉OK又不可以待好几个小时不走……”

“就算是唱个四、五小时,店员也不会怀疑吧。”敦也吐出这句话。

刚刚不是还在担心什麼只有一个人待在里面店员会觉得很奇怪吗?现在又变成待很久也没关系就对了!阿诚很想这麼说,不过他还是就此打住。

“卡拉OK之后呢?”快儿又问。

“咦……”

“我在问你卡拉OK之后的不在场证明啦!”

“没有……就是那个,”汗水从阿诚的脖子后面流了下来,“因为我不知道不在场证明需要做到几点,所以就想说先做卡拉OK……”

阿诚的背部感到撞击力,因为快儿踹了驾驶座的背后一脚。

“搞什麼!就只有这样啊?”敦也龇牙咧嘴,“短短两小时根本没意义嘛!你知道我们半夜又多辛苦吗?”

“敦也!”

快儿一叫,敦也便住口了。看来快儿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半夜到底做了什麼事。

“没办法,那场卡拉OK之后我们就去餐厅好了,就是我们常去的那间“Anny’s”。”快儿下了决定,“然后再回到敦也的房间,我们三人一整晚都在一起。就这样吧。”

“我也是?”阿诚惊讶得转过头去。

他的肩膀被快儿抓住。

“怎麼?你有意见啊?”

“不,不是的。”

“那是怎样?”

“会有谁……还是警察会问我们不在场证明吗?有这个可能吗?”

快儿将手从阿诚的肩上拿开,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
“这是以防万一。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事,不过那些条子查东查西的,到时候说不定会找上我们。”

“既然这样,那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不是比昨晚更重要吗?就是掳走那个女生的晚上。”

听到阿诚的话,敦也不悦地撇下嘴角。他们的内心应该也是这麼想的。

“那天晚上我们都一直待在敦也的房间里。如果有谁问起的话,就这样回答。知道吗?”快儿说。

“那是没什麼问题,可是我中途就回家了唉。那个时候不是得还车子吗?我是觉得我老爸应该会记得这件事。”

“车子开回家后,你做了什麼?”

“待在房间里……”

“那麼车子还你老爸之后,你就又回到敦也的房间。总之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,懂了吗?”

一见阿诚没有回答,快儿又抓起了他后脑勺的头发。

“昨天我已经说过了,你也是共犯,休想一个人置身事外。”

阿诚默默地点头。他很想大喊和他无关,但是如果这麼做的话,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会怎麼对付他。

不管怎麼说,这两人已经杀死了一个人。

就这麼决定,快儿这麼说完,便放开阿诚的头发。

“我们就先暂时不要聚在一起吧,被警察看见就麻烦了。”快儿这麼说完,和敦也相互点点头,然后就下车了。

发生这件事之后,今天早上阿诚什麼事都没做。很明显的,那两个人杀死了一个女生,而且用某种方法把尸体藏了起来。他们到底干了什麼好事?又用车子做了什麼呢?因为太在意这件事的关系,阿诚才破天荒地看了新闻。

“今天早上,江东区城东分局接到通报,有具尸体漂浮在荒川上,警员赶到后进行打捞时,发现蓝色塑胶纸里包著一具女尸。”

男主播的声音让阿诚差点噎住,他盯著电视,看著从直升机上拍下的画面。荒川的堤防边聚集了很多的警察。

“城东分局调查发现,尸体的身分,是崎玉县川口市的上班族长峰重树先生日前失踪的长女——长峰绘摩。警察厅和城东分局怀疑长峰绘摩是遭人杀害,已经展开调查。”

阿诚无法动弹。手上的筷子在不知不觉滑落了,他却无心去捡。食欲也已经完全消失。

这是阿诚本来就知道的事。快儿他们杀死了长峰绘摩,然后为了处理尸体而叫他把车子开过去。但是这样实际看到新闻之后,却有种说不出的焦虑和紧张,甚至是恐惧,向阿诚袭来。这种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无法回头的隧道里一样。

你知道我们半夜又多辛苦吗——他想起敦也说过的话。他们将尸体包在塑胶纸里,丢进

荒川。结果尸体漂流到下游的时候,被人发现了。

他把车子开到敦也的公寓时,正好看到他们手里提著“Home Center”的纸袋。那里面可能就装著塑胶纸。

阿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,拿起手机。他想打电话给敦也,然而在按下通话键前,他又犹豫了起来——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麼。现在再来确认事实也於事无补,只会被他们一再提醒“你也是共犯”而已。

但是他真的是共犯吗?

确实,他协助他们掳走长峰绘摩。开车的人是他,把他们载到公寓也是事实。

可是他压根儿没想到快儿他们会杀了那女孩。而且,快儿说是意外。那这样他还算是共犯吗?是杀人共犯吗?

很可惜,阿诚完全没有法律常识。他只知道未成年人就算犯下稍微严重的罪,也几乎不需要入狱服刑,而且姓名也不会被公开。

阿诚切换著电视频道。他想要看新闻报导,但就是找不到,於是只好一直开著NHK台。现在NHK台在播著海外天气异常现象的解说。

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。拉开书桌的抽屉之后,他把放在里面的那支粉红色手机拿了起来。

那是长峰绘摩的手机。从那天之后,他就没有再开启过电源了。在尸体被发现之前,她的亲朋好友们应该打了无数通电话给她,可能也有简讯吧。只不过他们的声音或是讯息,绘摩都没有收到。

忽然间,阿诚觉得自己好像了解人活著的意义了。那不单单只是吃饭呼吸那麼简单,而是和周遭的人之间的联系及互相关怀。就像蜘蛛网上面一格格的网眼一样,人一旦死了,就会有一个个网眼从蜘蛛网上消失。

“自己闯了大祸”这个念头,又再次冲击著阿诚的心。明明很轻的手机,却让他觉得沉重异常。

长峰绘摩到底用这支手机和多少人联系过呢?有多少人曾抱著一丝希望,拨打过这支手机呢?

几乎是无意念的,他打开手机的电源。开机画面是一张猫的相片。那是绘摩养的猫吗?

他看了来电记录。在长峰绘摩被押进车子里之后,手机曾经响过一次。那是谁打来的呢?要是那通电话早个五分钟打来的话,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。

液晶荧幕显示的文字是“爸爸”。来电时间就是那个烟火大会的晚上。

阿诚关掉电源。他快崩溃了。

把手机放回抽屉里之后,他倒卧在床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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彷徨之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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